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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6/28 | 教育论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12) | 发表于 10:21
教育论

  我不是学教育的,因此不懂一切教育学上的顽意儿。正惟其不懂,所以想瞎说,这也是人情。有几个人懂而后说呢?怕很少。这叫“饭店门口摆粥摊”,幸亏世界上还有不配上饭店只配喝碗薄粥的人。我这篇论文,正为他们特设的,我自己在内不待言了。
  既不曾学教育,那么谈教育的兴味从那里来的呢?似乎有点儿可疑。其实这又未免太多疑,我有三个小孩;不但如此,我的朋友也有小孩,亲戚也有小孩;不但如此,我们的大街上,小胡同口满是些枝枝桠桠咭咭舌的小孩子,兴味遂不得油然而生矣。——“兴味”或者应改说“没有兴味”才对。
  我不是喜欢孩子的人,这须请太太为证。我对着孩子只是愁。从他们呱呱之顷就发愁起,直到今天背着交叉旗子的书包还在愁中。听说过大块银子,大到搬弄维艰的地步就叫做没奈何。依我看,孩子也者和这没奈何差杀不多,人家说这活该,谁叫你不去拜教育专家的门。(倒好像我常常去拜谁的门来。)
  自己失学,以致小孩子失教,已经可怜可笑;现在非但不肯努力补习,倒反妒忌有办法的别人家,这有多们卑劣呢!不幸我偏偏有卑劣的脾气,也是没奈何。
  依外行的看法,理想的教育方策也很简单,无非放纵与节制的谐和,再说句老不过的话,中庸。可惜这不算理论,更不算方
2009/06/28 | 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4) | 发表于 10:20

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

  我们消受得秦淮河上的灯影,当圆月犹皎的仲夏之夜。
  在茶店里吃了一盘豆腐干丝,两个烧饼之后,以歪歪的脚步踅上夫子庙前停泊着的画舫,就懒洋洋躺到藤椅上去了。好郁蒸的江南,傍晚也还是热的。“快开船罢!”桨声响了。
  小的灯舫初次在河中荡漾;于我,情景是颇朦胧,滋味是怪羞涩的。我要错认它作七里的山塘;可是,河房里明窗洞启,映着玲珑入画的曲栏干,顿然省得身在何处了。佩弦呢。他已是重来,很应当消释一些迷惘的。但看他太频繁地摇着我的黑纸扇。胖子是这个样怯热的吗?
  又早是夕阳西下,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。是被青溪的姊妹们所薰染的吗?还是匀得她们脸上的残脂呢?寂寂的河水,随双桨打它,终是没言语。密匝匝的绮恨逐老去的年华,已都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,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,更哪里论到哀嘶。心头,宛转的凄怀;口内,徘徊的低唱;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。
  在利涉桥边买了一匣烟,荡过东关头,渐荡出大中桥了。船儿悄悄地穿出连环着的三个壮阔的涵洞,青溪夏夜的韶华已如巨幅的画豁然而抖落。哦!凄厉而繁的弦索,颤岔而涩的歌喉,杂着吓哈的笑语声,劈拍的竹牌响,更能把诸楼船上的华灯彩绘,显出火样的鲜明,火样的温煦了。小船儿载着我们,在大船缝里挤着,挨着,抹着走。它忘了自己也是今宵河上的一星灯火。
  既踏进所谓“六朝金粉气”的销金锅,谁不笑笑呢!今天的一晚,且默了滔滔的言说,且舒了恻恻的情怀,暂且学着,姑且学着我们平时认为在醉里梦里的他们的憨痴笑语。看!初上的灯儿们一点点掠剪柔腻的波心,梭织地往来,把河水都皴得微明了。纸薄的心旌,我的,尽无休息地跟着它们

2009/06/28 | 坚匏别墅的碧桃与枫叶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13) | 发表于 10:14

坚匏别墅的碧桃与枫叶

  呈佩弦兄

  是清明日罢,或者是寒食?我们曾在碧桃花下发了一回呆。
  算来得巧吧,而已稍迟了,十分春色,一半儿枝头,一半儿尘土;亦唯其如此,才见得春色之的确有十分,决非九分九。俯仰之间我们的神气尽被花气所夺却了。
  试作纯粹的描摹,与佩相约,如是如是。——这真自讨苦吃。刻画大苦,抒写甚乐,舍乐而就苦,一不堪也。前尘前梦久而渐忘,此事在忆中尤力趋黯淡,追挽无从,更如何下笔,二不堪也。在这个年头儿,说花儿红得真好看,即使大雅明达如我们佩弦老兄之流者能辨此红非彼红,此赤非彼赤,然而究竟不妥。君不见夫光赤君之尚且急改名乎?此三不堪也。况且截搭题中之枫叶也是红得不含胡的。阿呀!完结!
  山桃妖娆,杏花娇怯,海棠柔媚,樱花韶秀,千叶桃禣丽,①这些深深浅浅都是红的,千叶桃独近于绛。来时船过断桥,已见宝石山腰,万紫千红映以一绿;再近,则见云锦的花萼簇拥出一座玲珑纤巧的楼阁。及循苔侵的石磴宛宛而登,露台对坐,更伫立徘徊于碧桃树下,漫天匝地,堆绮翦琼,委地盈枝,上下一赤。其时天色微阴,于乳色的面纱里饱看搽浓脂抹艳粉的春天姑娘。我们一味傻看,我们亦唯有傻看,就是顶痴的念头也觉得无从设想。
  就是那年的深秋,也不知又换了一年,我们还住杭州,独到那边小楼上看一回枫叶。冷峭的西风,把透明如红宝石,三尖形的大叶子响得萧萧瑟瑟,也就是响得希里而花拉。一抹的斜日,半明半昧地躺在丹枫身上,真真寂寞煞人。我擎着茶杯,在楼窗口这边看看,那边看看,毕竟也看不出所以来,当然更加是想不出。——九秋虽是怀虑的节候,也还是不成。那些全都是往事,“有

2009/06/28 | 祭舅氏墓下文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8) | 发表于 10:09

祭舅氏墓下文

  月日甥某,谨致祭于安巢舅氏之墓下而吊之曰:自公之卒,衡不涉杭州之土,七年于兹矣。下窆之日,不得助执绋,时祭之辰,不得荐苹藻,丁卯之夏,止于上海;然自信其未敢斯须去怀也,明发之初,昏黄之下,辄念吴山而有失,忆圣湖而兴悲焉。今岁以省右台先茔,始展拜于舅氏之墓道,地在龙井烟霞洞之间,盖昔年侍公游赏地也。此谁氏之墓耶?而衡孑然凭吊于其下,岂始念所及哉!“生存华屋处,零落归山丘。”抚今追昔,诚有如羊昙之过西州者。昔年车达城站,距舅家咫尺耳,每虚拟一和煦温厚之梦境,今日湖山无恙,坊市依稀,自顾此身,已为茕茕之客矣。裘葛频更,不履斯土,以不能胜情,故畏之者切。封树肃肃,高垄峨峨,其有知也耶?幽明一轨,非夙心乎,衡固不敢遽信也;其无知也耶?神人道殊,不亦已乎,衡又不忍终默也。然则如之何而可?然则如之何而可哉!知公之不我听而言之,是不智也;知公之不我听而遂不言之,是不仁也。仁智之间,岂无先后;虽然,区区之诚,夫何足以通神明,衡宁不能自反哉,是以弥可痛已。记曰:“至亲无文。”抑犹有进者,传载荀息曰:“使死者复生,生者不愧乎其言,则可为信矣。”当深爱其言,愿以之事公矣。灵而有知,必鉴之矣;灵而无知,则固衡之愚也。哀哉!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九三三年二月。

2009/06/28 | 湖楼小撷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9) | 发表于 10:06

湖楼小撷

  一 春晨

  这是我们初入居湖楼后的第一个春晨。昨儿乍来,便整整下了半宵潺oe挠辍=穸押螅邮枋枥世实陌茁拚世铮见山上绛桃花的繁蕊,斗然的明艳欲流。因她尽迷离于醒睡之间,我只得独自的抽身而起。
  今朝待醒的时光,耳际再不闻沉厉的厂笛和慌忙的校钟,惟有聒碎妙闲的鸟声一片,密接着恋枕依衾的甜梦。人说“鸟啼惊梦”;其实这样说,梦未免太不坚牢,而鸟语也未免太响亮些了。我只以为梦的惺松破后,始则耳有所闻,继则目有所见。这倒是较真确的呢。
  记得我们来时,桃枝上犹满缀以绛紫色的小蕊,不料夜来过了一场雨,便有半株绯赤的繁英了。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”可见自来春光虽半是冉冉而来,却也尽有翩翩而集的。来时且不免如此的匆匆;涉想它的去时,即使万幸不再添几分的局促,也总是一例的了。此何必待委地沾泥,方始怅惜绯红的妖冶尽成虚掷了呢。谁都得感怅惘与珍重之两无是处。只是山后桃花似乎没有觉得,冒着肥雨欣然半开了。我独瞅着这一树绯桃,在方棂内彷徨着。即如此,度过湖楼小住的第一个春晨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九二四,四,一。

  二 绯桃花下的轻阴

  轻阴和绯桃直是湖上春来时的双美。桃花仿佛茜红色的嫁衣裳,轻阴仿佛碾珠作尘的柔幂。它们固各有可独立之美,但是合拢来却另见一种新生的韶秀。桃花的粉霞妆被薄阴梳拢上了,无论浓也罢,淡也罢,总像无有不恰好的。

2009/06/28 | 国难与娱乐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6) | 发表于 10:04

国难与娱乐

  日前与某居士书曰:“看云而就生了气,不将气煞了么?”可见看云是很容易生气的。此文不作自己以及他人之辨解云。
  单是“东师入沈阳”足以成立国难的,有九一八的《北晨》号外为证,其大字标题曰,“国难来矣”,洵名言也,国难于是乎真来了。别人怎么说,不知道。各人可以自定一个标准——国家人民吃苦到什么程度才算受难,——但既定之后似乎不便常常改变,有如最初以沈阳陷落为国难,而到后来听说××不要占北京就要开起提灯会来,——那原是没有的事,我嘴闲。至于娱乐,一切生活上非必要的事情属之,如吃饭不是,而吃馆子当是娱乐,在家中多弄几样菜,邀朋友闲话,算娱乐不算,似中央党部尚少明文规定,今为节省纸墨起见,不再嗦。
  国难和娱乐的冲突只有一个情形,(在火线上送了命等等,当然不算。)假如人人都有一种应付国难的工作在手中丢不下,那就自然而然有点不暇顽耍勒——其实工作暂息,仍不免寻寻开心的,姑以不暇顽耍论。试问今日之下,我们有这种福气没有?
  于是国难自国难,娱乐自娱乐,若谓其中有何必然的连锁,惭愧“敝人”未名其土地。就常情言之,有了国难,始有救国的口号,救国者教其难也。国家好比嫂子。嫂子啊呀入水,救她当然用手,不能托之空言,而用手是工作。故国难与娱乐假使会有冲突,必然在救国的工作上;否则国难只是一个空名词,空名词不会引起什么冲突的。然而一切的工作本不和娱乐冲突,救国的工作,名目或者特别好听点,安见得便是例外。娱乐可以促进工作的效能,而不妨碍它,

2009/06/28 | 癸酉年南归日记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7) | 发表于 09:54

癸酉年南归日记

  二十二年九月九日晨六时半,别父母启程。七时十五分开车占两“上铺”,同室缪老八十余岁,彼后移到邻室。过津后始来一客,乃津盛锡福帽壮派至上海赛会者,人颇朴实。车上遇半农叔平。下午室内颇闷热,殊无聊。五时余抵德州,散步月台。晚餐甚饱。十一时余抵泰安,住铁路宾馆,出站即达。管事者他蕙如君,前年在秣陵曾一晤,故招待甚好。宾馆布置极完善,予及莹环久儿均得快浴,一洗风尘之困,晚睡亦佳。
  十日游泰山,雇篮舆三,七时半由宾馆东北行至岱宗坊,入登狱大道,岱宗坊者其名耳,只见党人标语,并无岱宗二字矣。玉皇阁关庙俱略勾留,关庙之古柏葱翠鲜明,阴覆庭院,压垣蔽街,宜曰柏棚,以配陶厂之“松”,以看柏,小坐始发,垣上有“汉柏第一”四字。自此以上,无甚耽阁。斗母宫徘徊即出,经石峪遥望而已。柏洞约长三里,步行片刻,有北京之中央公园及香山意味,名洞似尚不称,曰街曰巷曰街始佳。山形渐高,天色阴阴,渐有寒意。润民眩晕不适。在中天门午食稍憩,前山坳有朱阙,似市场之顽意儿,即南天门也。其下磴道如悬梯。上御帐坪,云步桥观瀑。更上为对松山,翠润姿幻,如人画图。雨点渐密,寒风振衣,直上南天门,有“紧十八慢十八”之说,磴道峻密,两崖高耸,攀路久之,始登天门,饮热水休息。叩碧霞宫,登玉皇顶。山固高寒,加以风雨,遂不可久留,在岱顶徘徊片刻,虽云气迷离,而群山拱揖,觉“一览众山小”已尽岱之神理矣。上山约六小时,而下山未及其半,于二时半动身,四时半已在坦途,仍小憩云步桥石亭中,从原路下山,如温书理曲,亦颇有味。穿岱宗坊,入泰安北门至岱庙。庙有城垣谯楼,其地极

2009/06/28 | 广亡征!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8) | 发表于 09:35

广亡征!

  这好像是很严重的文字,救国之类的——《我的救国论》前在《东方》被燃烧弹烧了,原来文字之力不如炮火,从此搁笔,所以这是闲话。除掉引用下列忆中的残烬一段,以外有无似处,无从根究了。
  ……西式之餐谓之大菜,而水陆之陈为小菜矣;洋式之屋谓之大楼,而亭台之设犹陋巷矣;治本国之学问,以Sinologist为权威矣;不裹舶来的练绒不成其为摩登之姝,而蚕丝之叶破矣。鸡蛋也好,太阳也好,拳头巴掌也好,人家的什么都好,咱们没有什么好,这不结勒!爱之何为,救之多事。
  (《我的救国论》“要懂得爱,要懂得羞”。)
  准上而言,亡国或否都是些闲话,本来,我看北京的情状,(全国其他各地,不知者不敢妄评。)大概谁都端正好箪食壶浆的了;否则虎狼屯于阶前,燕雀嬉于堂下,何其雅人深致哉。总之即非闲话,今日之下亦以作闲话谈才是。
  正传有六点:(一)欧化不亡国,(二)欧化要亡国,(三)留学生及其他,(四)亡徵之一,(五)亡徵之二,(六)非亡不可,早已亡了,亡了也不要紧。
  “欧”是广义的,美国欧之,日本亦欧之。欧化是学外国人。先承认外国人有比我们好的地方,继而承认一个人应该学好,自己即使好了,还该学更好的(据胡博士说),既如此,学外国人原是不会亡国的,假如学得像。
  假如学不像呢,那是要亡国的,不客气。我们确是学鬼子学得一点也不像,或者倒像它的背面。不但西装大菜是皮毛,即声光化电文艺美术也还是皮毛,东西洋人有如瑜亮,手心里同是一个字“干”,我们杜撰了一个“不

2009/06/23 | 怪异的印象(残稿)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8) | 发表于 15:55

怪异的印象(残稿)

  当我儿时,只要一想起所谓“皇帝”,马上浮现出一个怪印象:就是一个穿黄的,而且是穿纯黄的人直挺挺的坐着,另外有几个人匍匐着。不管是夜半还是黎明,他总是这般坐着。至于所谓“皇帝”也者,何以永不站起,永不躺倒,那是从来没有想过的。
  这个印象是颇怪异,却又何等的平常呢。生长于江南,未尝“瞻云就日”的我,何以能有此发见,真是可骄矜的奇迹。最近寄人篱下的皇帝溥仪,尚有遗老之流天天去碰响头,足证儿时所见非梦非幻也。而我们京兆呢……(中间一节不知怎的遗失了,暂缺。自注。)
  以后,我想起“上头”来,永久是坐着大汽车,在许多军警夹卫中狂奔着,而大的小的,男的女的,村的俏的——我当然在内,不用提。——老是这般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他老人家,无论是在黑夜或者白天。我这神气总够瞧的罢,您瞧。

  一九二五年三月

2009/06/23 | 谷音社社约引言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4) | 发表于 15:50

谷音社社约引言

  夫音歌感人,迹在微眇。涵泳风雅,陶写性情。虽迹近俳优,犹贤于博弈,不为无益,宁遣此有涯。然达者观其领会,则亦进修之一助也。故诗以兴矣,礼以立矣,终曰成于乐;德可据也,仁可依也,又曰游于世;一唱而三欢,岂不可深长思乎。或以为盖有雅郑之殊,古今之别焉。不知器有古今,而声无所谓古今也,乐有雅郑,而兴感群怨之迹不必书异也。磨调作于明之中世,当时虽曰新歌,此日则成古调矣。其宫商管色之配合,虽稍稍凌杂,得非先代之遗声乎。其出字毕韵之试题严,固犹唐末之旧也。夫以数百年之传,不能永于一旦,虽曰时会使然,亦后起者之责耳。同人爱有谷音社之结集,发议于甲戌之夏,成立于乙亥之春。譬诸空谷传声,虚堂习听,寂寥甚矣,而闻跫然之足音,得无开颜而一笑乎。于是朋簪遂合,针芥焉投,同气相求,苔岑不异。声无哀乐,未必中年,韵有于喁,何分前后;发豪情于宫徵,飞逸兴于管弦。爰标社约,以告同侪。

  一九三六年

2009/06/23 | 古槐梦遇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8) | 发表于 15:49

古槐梦遇

  梦醒之间,偶有所遇,遇则记之,初不辨醒耶梦耶,异日追寻,恐自己且茫茫然也,留作灯谜看耳。古槐者不必其地也,姑曰古槐耳。

  

  革命党日少,侦缉队日多,后来所有的革命党都变为侦缉队了。可是革命党的文件呢,队中人语,“于我们大有用处。”

  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八日

  

  “宗教何在?”“暗室中的灯,黑夜里的闪电。”“灯不会得灭吗?”“但宇宙之间,光不灭。”

  

  每恨不得一张纸一枝笔,一双醒时的手,把所见照抄,若有如此文抄一部,苦茶庵的老和尚庶几曰“善哉”,而莫须有先生或者不则声。

  

  如夜来即有一文,美如秋花,只我读之,剩一小节未毕,而渐渐化为野草了。说起事情来,好像说——真真只是好像——女人们都爱着一个男子汉,而他是女性化的。以世法言,非缀玉轩玉霜簃中人物欤,——但非世法也。

  

  古槐梦中吟却不省什么

2009/06/23 | 赋得早春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7) | 发表于 15:44
赋得早春
为清华年刊作

  “有闲即赋得”,名言也,应制,赋得之一体耳。顷有小闲,虽非三个,拈得早春作成截搭,既勾文债,又以点缀节序排遣有涯,岂非一箭双雕乎?
  去冬蒙上海某书局赏给一字之题曰“冬”,并申明专为青年们预备的,——阿呀,了不得!原封原件恭谨地璧还了。听说友人中并有接到别的字的,揣书局老板之意岂将把我配在四季花名,梅兰竹菊乎?
  今既无意于“梅兰”,“冬”决计是不写的了。冬天除掉干烤以外,——又不会溜冰,有什么可说的呢?况且节过雨水,虽窗前仍然是残雪,室中依旧有洋炉,再说冬天,不时髦。
  六年前的二月曾缀小文名曰“春来”,其开首一引语“假使冬天来了,春天还能远吗?”然则风霜花鸟互为因缘,四序如环,浮生一往。打开窗子说,春只是春,秋只是秋,悲伤作啥呢?
  “今天春浅腊侵年,冰雪破春妍,东风有讯无人见,露微意柳际花边,寒夜纵长,孤衾易暖,钟鼓渐清圆,”闲雅出之,而弦外微音动人惆怅。过了新年,人人就都得着一种温柔秘密的消息,也不知从那儿得着的,要写它出来,也怕不容易罢。
  “饭店门前摆粥摊。”前数年始来清华园。
2009/06/23 | 风化的伤痕等于零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6) | 发表于 15:42

风化的伤痕等于零

  自从读了佩弦君的《航船中的文明》(见他的集子《踪迹》,亚东出版)以后,觉得在我们这种礼义之邦,嘉范懿行,俯拾即是——尤其在一阴一阳,一男一女之间,风化所关之地。我们即使谦退到了万分,不以此傲彼鬼子,然而总可以掀髯自喜了。别人不敢知,至少当目今贞下起元的甲子年头,我是决不敢立异的。原来敝国在向来的列祖列宗的统治之下,男皆正人,女皆洁妇,既言语之不通,又授受之不亲;(鬼子诬为tabu,恨恨!)所以轩辕氏四万万的子孙,个个都含有正统的气息的。现在自然是江河日下了!幸而遗风余韵犹有存者。如佩弦君在航船中所见所闻只不过是沧海的一粟罢。——然而毕竟有可以令人肃然的地方。

  一 什刹海

  我别北京有一年了。重来之日,忙忙如丧家之犬,想寻觅些什么。忽忽过了半个多月,竟毫无所得。偶然有一晚,当满街荷花灯点着的时候,我和K.P.W.C四君在什刹海闲步。这里有垂垂拂地的杨枝,有出水田田的荷叶,在风尘匝地的京城里,到此总未免令人有江南之思。每于夏日,由警厅特许,辟为临时营业场。于是夹道的柳阴下,鳞次栉比的茶棚,森然植立,如行军的帐幕一般了。水面枝头的自然音乐,当然敌不过郁的市声了。是不是杀风景?因我非雅兴的诗人,无意作此解答。我觉得坐在茶棚底下喝喝茶,未必不比呆呆的立着,悄对着杨柳荷花好个一点。“俗不可医哉!”
  茶棚的第一特色,自然是男女分座了。礼义之邦的首善之区,有了这种大防,真是恰当好处。我第一次到京,入国问禁,就知道有这醇美之俗,惊喜不能自休。无奈其他游玩场所—

2009/06/23 | 读《毁灭》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4) | 发表于 15:36
读《毁灭》

  从诗史而观,所谓变迁,所谓革命,决不仅是——也不必定是推倒从前的坛坫,打破从前的桎梏;最主要的是建立新的旗帜,开辟新的疆土,超乎前人而与之代兴。这种成功的偶合的不是预料的,所以和作者的意识的野心无多大关系。作者在态度上正和行云流水相仿佛的。古代寓言上所谓象罔求得赤水的玄珠,正是这个意思了。
  自从用口语入诗以来,已有五六年的历史;现在让我们反省一下,究竟新诗的成功何在?自然,仅从数量一方面看,也不算不繁盛,不算不热闹了;但在这儿所谓“成功”的含义,决不如是的宽泛。我们所要求,所企望的是现代的作家们能在前人已成之业以外,更跨出一步,即使这些脚印是极纤微而轻浅不足道的;无论如何;决不是仅仅是一步一步踏着他们的脚跟,也决不是仅仅把前面的脚迹踹得凌乱了,冒充自己的成就的。譬如《三百篇诗》以后有《楚辞》:《楚辞》是独立的创作物,既非依仿《三百篇》,也非专来和《三百篇》抢做诗坛上的买卖的,乐府变而为词,词变而为曲,虽说在文学史上有些渊源,但词曲者是别启疆土,以成大国的,并不是改头换面的五七言诗。
  以这个立论点去返观新诗坛,恐不免多少有些惭愧罢,我们所有的,所习见的无非是些古诗的遗蜕、译诗的变态;至于当得起
2009/06/23 | 冬晚的别
类别(名家散文) | 评论(0) | 阅读(5) | 发表于 15:32

冬晚的别

  我俩有一晌沉沉的苦梦,几回想告诉你们总怕你们不信。这个沉沉只是一味异乎寻常的沉沉,决不和所谓怅惘酸辛以及其他的,有几分类似。这是梦,在当年已觉得是不多不少的一个梦,亦非今日追寻迷离若梦之谓。沉沉有一种别解,就是莫名其妙的纳闷;所以你们读后,正正经经地纳闷起来,那是怪我写不出,若你们名其妙而不纳闷,还该怪我写不出。——除非你们有点名其妙有点儿莫名,有点儿纳闷又有点儿不,那么,我才不至于算“的确不行”。你们想,我是不是“顶子石头做戏”?
  有生则不能无别,有别则不能无恨,既有别恨则不得不低眉啜泣,顿足号啕。想起来“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”这句老话,真能摄尽南来北往无量无边的痴呆儿女的精魂,这枝五色笔总算货真价实,名下无虚,姑且不论。任我胡诌,人间苦别,括以三端:如相思万里,一去经年,此远别也;或男的要去从军,女的要去出阁,(这是“幽默”,切勿“素朴”视之!)此惨别也;人天缘尽,莫卜他生,此没奈何别也。我们的别偏偏都不是的。
  当十一年一月(辛酉的十二月)五日,自沪返杭,六日至八日入南山小住,八日至十二日间我再去上海,而环在杭州。这可谓极小的小别,也几乎不能算是别,而我们偏要大惊小怪的,以为比上述那三种“像煞有介事”的别更厉害凶险些;并且要声明,无论你们怎样的斟情酌理,想它不通,弄它不清楚,纳闷得可观,而我们总一口咬定,事情在我们心上确是如此这般经过的了。
  《雪朝》上有几首《山居杂诗》就是那时候写的:“留你也匆匆去,送你也匆匆